孙维国
又到麦收时节,不禁想起当年头顶烈日收割麦子的情景。那时还没有收割机,收割小麦都靠人工。割麦第一步,需要一把刀口锋利的好镰刀。下地之前,把镰刀拿出来,把刀口放在磨刀石上来回磨,一边磨一边蘸水,直到把刀口磨得锋利。
割麦正是炎热时候,成熟的小麦一片金黄色,骄阳下面,能听到麦秆麦穗相互擦碰的哧哧声,一阵风吹来,感受到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。麦秆干而脆,一刀下去,一撮麦子倒地,顺手抄起放在一起,一阵似烟雾一样的灰尘腾起。这是麦秆被割断后腾起的灰尘,不但脏,而且会使皮肤发痒。割麦我不怕弯腰,不怕太阳晒,就怕这个灰尘。一亩地麦子割下来,脸上、鼻孔里都是灰。
一亩地我和父亲母亲三人要割一上午,中间除了喝口水,用半干的毛巾擦擦汗,就是弯腰不停地割麦。不能停下来,家里的10亩地,有6亩种麦子,都到了收割时候。农时不等人,耽误一天,都有可能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。
那时也没有拖拉机,只有人拉的板车(更早之前,父母都是用肩挑)。收割好的麦子一捆捆扎好,放到板车上。父亲在前面掌车把,我和母亲在后面推。遇到上坡,父亲的腰就弯下来,弯得很低,近乎匍匐,使出浑身力气往前拉。我和母亲就用肩膀抵着板车后面使劲推。这样能使上最大的劲,减轻父亲的压力,让板车顺利上坡。
麦子拉到稻场(打谷场)上,把麦捆卸下车,散开后用叉(专门用于抖稻子、小麦的农具)将麦捆抖开,尽量均匀地铺到稻场上。一亩地麦子,父亲赶着牛,拉动石磙要一圈一圈碾压两个多小时,才能颗粒归仓。
我在家种了5年地,此后就出来打工了。现在家里的田地都流转给村里的种粮大户,我也30多年没下地干过农活了,但种地的辛苦我一辈子也忘不掉。每一粒粮食都被汗水浸泡过,从育种、播种、收割、打谷、归仓,我知道一粒粮食是用多少汗水换来的,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面吃饭,我一粒粮食也不敢浪费。
来源:北京青年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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